華清池跟水木宮的距離的確不遠。

一個在渭水河上游，一個在渭水河的下游入海口。

當初，桃寶兒就生長在渭水河畔，剛好在華清池和水木宮的中間。

華清池在入海口的一座仙島上。島四面環海，中間卻有一個大湖，湖面如鏡，上面熙熙攘攘地長了些荷葉，時不時有青蛙蹦出來，呱的大叫一聲。

來接桃寶兒的陸水棲就是只呱妖，他們把人帶回華清池後，也不給桃寶兒丹藥療傷，直接把她往華清池裏一扔了事。

桃寶兒其實是有些怕水的，但她發現自己落水後並沒有沈下去，而是漂浮在空中，還好奇地問：“我怎麽沒沈下去呀？”

結果陸水棲用更驚奇地表情看著她，“你不是桃樹精嘛，為什麽會沈下去？”

他語重心長的說：“桃寶兒你對你自己是有什麽誤解喲？”

桃寶兒：“……”

她飄在水裏，覺得渾身暖洋洋的，那些傷飛快的愈合，但眉心依舊有個紅點兒，怎麽都去不掉。

那是儲炎給她點的印記，除非她的修為超過儲炎，或者是有修為超過儲炎的上仙出手才能抹去，在這之前，她得帶著這個標記生活。

她摳紅點兒的時候被一個女子瞧見了，她笑著道：“別怕，我等會給你畫個漂亮的花鈿。”

沒一會兒，桃寶兒就從池子裏出來，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褲，褲腳像朵喇叭花，上面還墜著小鈴鐺。她走路的時候，鈴鐺左右搖晃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。

“我叫雲慧珍，原形是狐貍。”說話的女子沖桃寶兒招招手，“我肚子裏小寶寶有三個月咧，老弱病殘孕裏的孕就是我啦。”雲慧珍繼續說：“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給我以後閨女準備的，果然很好看。”

桃寶兒就有點兒緊張了，她把別人女兒的衣服穿了怎麽辦？

結果就聽陸水棲道：“她肚子裏是男孩，別理她。”

“男孩怎麽了？”雲慧珍不滿地哼了一聲。

陸水棲便看著桃寶兒說：“男孩以後會感謝你，幫他穿掉了這些女兒衣裳。”

雲慧珍沒理陸水棲，給桃寶兒畫花鈿，桃寶兒以前的婢女經常給她畫這個，所以她也挺習慣的，安安靜靜地站著，等到畫好後，雲慧珍拿出鏡子給她看，她看到自己眉心的花鈿，楞了好一會兒。

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，“這個是什麽呀？”就見原本的紅點底下多了幾個圓圓的紅點，中間還被一根黑線串起來，看起來怪模怪樣的咧。

看久了，似乎也還有點兒可愛？她摸了一下眉心，又忍不住戳了一下自己肉嘟嘟的臉頰，原來她小時候是長這樣……

沒想到雲慧珍滿臉驚訝：“糖葫蘆你都不知道？”

這小孩子童年過得可真慘烈，連糖葫蘆都沒見過。

於是，去華清池正殿的路上，桃寶兒左手一串糖葫蘆，右手一個撥浪鼓，她有點兒迷茫，卻又莫名覺得心安。

到了正殿門口，桃寶兒看到了一個玉石雕像，雕像旁邊還坐著個青衣修士，他手上在掐訣，看指法，正是師父教她的那法訣。

桃寶兒掃一眼便知道了，她沒繼續看那修士，而是把目光落在玉石雕像上。

玉石雕像的容貌也有些模糊，好像在雕刻的時候一點兒不上心，沒有精雕細琢，而是馬虎了事。

於是眼前的玉石雕像，便與那天夜裏，解開繃帶的師父形象重疊了，那天她也沒看清師父的臉，只覺得周身皆有光暈，而臉部更加朦朧，朦朧之中，卻有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驚艷。

她覺得，他們是同一個人。

看著便讓人覺得親切舒服。

“這個就是我們華清池的上神——白曄啦。”陸水棲介紹道，“別人都以為他只是上仙，但你既然是他選中的人，我們自然不瞞你，其實我們白曄飛升上神啦，只不過遇到了一個大劫，度過去才能成神，渡不過……”

“所以他就遇到了暗族最強的邪神雲狂，如今更是音訊全無。”陸水棲說完後，招呼桃寶兒進殿。

“這裏是華清池正殿，我先帶你認認門，然後，你去給白曄上神的神像叩三個頭，以後就是我們華清池的少宮主咯。”

桃寶兒問：“啊？不是池塘主嘛？”

“塘主？太俗！”

不愧是咱華清池的人，關註點就是不一樣。

正殿也不大，殿中間有個牌位，還豎著個巴掌大的小金身，那是白曄上神的師父洛雲飛，也就是桃寶兒的師祖。

“來給咱師祖上個香。”

桃寶兒過去的時候一直很忐忑，等三支香遞到她手裏的時候，她眼眶一下就紅了，“對不起。”

“咋呢？”陸水棲看她眼淚都出來了，一頭霧水，咋拜個祖師爺還哭了呢？

陸水棲轉頭看祖師爺金身，樂了，說：“祖師爺你長得太醜，把人小姑娘都嚇哭了吧！”

洛雲飛長得倒是不醜，但是很兇煞，眉毛又粗又寬，手裏拿著大砍刀，明明以前是個正兒八經的上仙，卻因為長相的緣故，被凡人貼門上當做了普通門神。

“不是不是……”桃寶兒連連擺手，她紅著眼睛說：“白曄，白曄上神並沒有收我做徒弟。”

她以前喊過他師父，每次喊他都不高興，得謔謔她好久。

於是桃寶兒便認為他並不願意收自己做徒弟，一定是她資質不好，太笨了。

她低著頭，垂頭喪氣地道：“雖然白曄上神教了我一些修煉的方法，但他不承認我是他徒弟。”她並沒有被承認，所以也不是華清池的少宮主，這事兒她若不說，也能瞞一陣子，可桃寶兒不願撒謊。

她搓著袖子，說：“我可以幹活。”

“在華清池做個婢女可以嘛？”

又說：“我吃得不多。”

見陸水棲沒說話，她連忙補充：“光喝水也可以！”

“哈哈哈哈。”陸水棲伸手摸了摸桃寶兒的頭，“沒被承認做弟子就對了嘛。”

他嘿嘿了兩聲，接著道：“白曄上神他壓根兒不會教徒弟。”

“所以他從來不收徒。”

把桃寶兒帶出正殿，陸水棲指著那盤腿坐著的青衣修士道：“這人叫青霜，他還算白曄上神半個徒弟。”

“我們華清池其他人修煉，全都靠他。”

桃寶兒一臉不解。

也就在這時，青霜睜眼。

他看了一眼桃寶兒道：“白曄上神天資聰穎，他無法體會我們的修煉之苦。”

簡單點兒說，大家覺得很難的法術劍訣，人家白曄上神看一眼就會了。

他沒走過彎路，體會不了大家的心情。

“當誰徒弟都行，不能當他徒弟吧！”

“不然會懷疑人生的！”

“懷疑什麽？”

“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智障啊！”

自從他把外界稱為天才少年的青霜教哭過後，白曄上神就再也沒收過徒弟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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